美丽的汉江,静静地从湖北襄阳古城众多三国遗迹的历史烟云中穿过,飘然而去。
汉江与其支流蛮河夹交的冲积平原,是一片富饶的土地,平畴千里,一条绵延百里的灌渠纵横其间。
这条灌渠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人工渠——长渠。因与历史上两位赫赫有名的将军有关,长渠有过多个名称,也称“白起渠”“荩忱渠”。又因其长度为49.25公里,被称为百里长渠。
2008年,长渠被列为湖北省第五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这条在常人眼里与普通河渠似无二致的渠道才渐渐进入了公众的视线。
“战渠”变“灌渠”
长渠始建于公元前279年的战国时期,其历史比都江堰早23年,比郑国渠早33年,是我国现存古代兴建最早的水利工程之一,被《中国水利之最》列为“我国最早的灌溉渠道”。
其实,长渠的修建初衷,并非用于农业灌溉,而是用于战争。
长渠,又名“白起渠”,是源于创建它的人——战国时期秦国著名将领白起。战国晚期,在秦国发起的空前的统一战争中,秦昭王于公元前279年,遣白起攻楚鄢城。鄢城在今湖北省宜城市南郑集境内,是楚国的别都,历来鄢郢连称,今人称楚皇城。它距位于今江陵的楚都郢很近,是郢都北向诸侯大国的门户,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楚国为了保卫战略要地,调动主力部队与秦军在鄢城决战。
白起率兵进逼鄢城后,遇楚国重兵把守,久攻不下之时,即利用鄢城及其周围地理条件,在距鄢城百里之遥的武安镇旁蛮河河段上垒石筑坝,开沟挖渠,“以水代兵”,待江水涨起后,引水倾灌鄢,人亡城破。《史记》对这次战争的描述十分简洁,《白起列传》云:“后七年,白起攻楚,拔鄢﹑邓五城。其明年,攻楚,拔郢,烧夷陵,遂东至竟陵。楚王亡去郢,东走徙陈。秦以郢为南郡。”
战事结束后,秦以鄢为县(宜城古名鄢)。此后,历朝统治者中的有识之士,认识到此白起渠存在的价值,不断加以开发、治理,引水溉田。“战渠”由此变“灌渠”。
白起渠的功能发生颠覆性的转变后,长渠便有了近2300年伴着田园牧歌的灌溉史。
直到今天,长渠灌区仍是襄樊市乃至湖北省粮棉油重要产地、发展农业经济的重点区域之一。
兴废两千年
长渠所在的这块古老土地,汉、唐、宋、元时期,古人谓之“柤中”,称“天下膏腴”之地。
长渠的兴建,对襄宜平原的开发,及其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唐、宋、元时期的数次修治,使长渠发挥了很好的灌溉效益。北魏郦道元著《水经注》,称其时“白起渠溉三千顷”。北宋曾巩著《襄州宜城县长渠记》载:“郦道元以谓溉田三千余顷,至今千有余年。”宋郑獬著《襄州宜城县木渠记》说,汉南郡太守王宠复凿木渠与之(长渠)合,“溉田六千顷”。对长渠开掘的功勋及其存在的价值,唐代诗人胡曾赋诗云:“武安南伐勒秦兵,疏凿功将夏禹并,谁谓长渠千载后,水流犹入故宜城。”
然而,到了明代长渠逐年湮塞,渐致完全湮废。到了清代,在人口剧增的压力下,修治长渠一事才被提到官府议事日程中。嘉庆十二年(1807年)、咸丰九年(1809年)、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宜城县令及士民曾几次请修,然因封建统治时期地域间的利害冲突,议不能决,而未果。
民国28年(1939年),爱国将领张自忠将军电请湖北省政府复修,宜、南两县士民亦多次呼吁请求,湖北省府才于民国31年(1942年)决定动土复修,是年11月动工后,历时5年,其间两次兴工,两度停工,因时局动乱,加上官吏贪污肥私,结果兴渠未成。
古渠新活力
新中国成立后,在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重视和支持下,古长渠迎来了春天。
1949年10月下旬,湖北省首次水利会议即决定修复长渠。湖北省水利局关于修复长渠的建议,于1950年1月经中央人民政府水利部批准,并将其列为贷款工程项目,予以支持。当年3月,湖北省水利局派出3个工程队现场勘测;7月,拟定修复初步意见书,同时进行工程设计;11月上旬,湖北省水利局将长渠列为重点工程,令主持勘测设计的3个工程队会同襄阳专署及宜城、南漳两县政府,组织成立“长渠工程处”,襄阳专署专员余益庵兼任处长;12月初,工程处召开宜、南两县治渠人民代表大会,宣传动员,分配任务。
1952年1月,宜城、南漳两县投入4万劳力,云集长渠,破土动工。施工中,宜、南两县政府和区、乡各级主要领导亲自带队,湖北省水利局和襄阳专署主要领导多次亲临工地指导。4万民工以主人翁的姿态,克服各种困难,满怀高度的劳动热情,投入施工。开工两个月即完成渠首滚水坝清基及4000米长防洪堤的修筑任务。渠道开挖,以乡为单位划段承包,男女老少齐动员,一条长47.6公里的干渠和17条支渠,仅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实现全线贯通。1953年4月15日,渠首工程、渠道工程、渠系建筑物全部完工。5月1日,湖北省水利局、长江中游工程局派出12名代表会同襄阳专署和南、宜两县代表在渠首隆重举行通水庆典,开闸放水。干渠两旁人山人海,渠水流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掌声和欢呼声。
长渠流经之处,连接着近10座大小水库、2700多口堰塘。这种“长藤结瓜”模式有效平衡了水资源,为水利建设史书写了辉煌一笔。
古长渠,千秋岁月,历尽沧桑,穿越两千多年,屡废屡兴,目前仍灌溉着南漳、宜城两地30万亩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