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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中国灌溉排水发展中心成立30周年“灌溉文化”征文活动
唱歌的老水车(三等奖)
  莫景春  
    编辑:管理员 归档时间:2015/12/4    

亮晶晶的小溪急急地跑来,却被多情的水车拦腰抱住。老水车“咿咿呀呀”地哼着小曲,仿佛有种抢得美人归的惬意……

村里人觉得,那么干净的溪水没日没夜地从村前叮咚而过,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悄悄流走,很是可惜。村前,是一片广阔的田野,一块连着一块,像是连片的大蛋糕,滋养着在这里生生不息的村里人。而那春长秋收、夏荣冬枯的庄稼植物,张着大嘴等着甜滋滋的泉水哩。

村里人不怎么喜欢那扑扑地冒着烟、大口大口地吸着油且“突突”直响的抽水机,机器的声响让他们心烦眼燥,而且一天到晚抽水的花费很高。在这样一个傍着大山脚下的小山村里,人们还是习惯了阳光安静祥和地照着,四周的野花悄然开放,村里不时传来一两声鸡鸣狗吠的声音。

于是,村里人总是时常想起那“咿咿呀呀”的老水车,尽管这些水车已经静静地站在村头有很多年了,尤其是无情的岁月已经把它们涂抹成了黯褐色,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在老水车身上,有些部位还悄悄地长出了蘑菇,腐烂霉透,但老水车仍然精神抖擞地矗立在村头,钟情于脚下这活泼的小溪,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地唱着歌,那样悠然自得。

朴实的老水车,撑起粗大的木架,中间架个大大的辘轳,四周绕着用竹子截成的筒子,一排排绑成了圈,这些竹筒都是从村子后面的山顶上砍来的。山上竹林郁郁葱葱,竹林挺拔颀长,是做水车竹筒的好材料。

在潺潺溪水的冲击下,绑上竹筒的老水车俨然像个巨大的摩天轮,转动时,一筒一筒亮晶晶的水被舀起来,又哗哗地浇进水槽中,一股白花花的水便流进了早就挖好的水沟里,奔腾在碧绿的田野上。溪水犹如丰溢甜美的乳汁,滋养着片片庄稼,使得田野里一年四季都绿意盎然。农作物一拨接一拨地长着,村里人的甜蜜日子也随着缓缓转着的圆形水车一天一天地过着。

养育着村里人的土地,肥沃而平坦,像是上天赐予的一块宝玉,村里人不用爬到山涧里到处开荒耕作,也不用跑到很远的山坡上整理硬地。而那条清澈的潺潺小溪,只能让自己附近的田地得到更多滋润,远处的田块却很难沾边。于是,聪明的村里人造起了水车,把这丰盈而充沛的小溪拦住,再借助一条条细细的水沟,让溪水流进每一块松软的田地里,滋养每一块庄稼。

田野就这样被殷勤的水车潺潺地浇灌着。春天来了,山上的花草树木还没醒来的时候,村前那湿润的土地便涌动着种子膨胀发芽的声音,像是给大地涂上了一层亮亮的油漆。接下来的日子更是姹紫嫣红了,在每一块被溪水浸润的土地上,植物争先恐后地长着,把有些冷清的田野挤得热热闹闹的。禾苗茁壮粗大,叶子密密麻麻,仿佛一丝风也透不进去。乡亲们看着这么喜人的长势,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充满了无限感激。禾苗似乎很有灵性,知道老水车不知疲倦日夜不停地转动着,便拼命吸取着土地里的养分,抓住阳光节节往上爬,等到阳光把自己抚摸得丰满时,又羞涩地低下头,整个田野飘散着浓郁的稻香。一动不动站着的老水车,依旧“咿咿呀呀”地唱着歌,缓慢而又深沉。

在万物衰败的秋冬时节,山上早是枯黄一片,剩下峭愣愣的枝丫,喜欢在树林叽叽喳喳的小鸟此时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此时的小溪虽然稍比春夏时消瘦些,但依旧欢快地流动。那多情的老水车,依旧一筒一筒地把溪水舀起,灌溉着村前那片田地。若是在别的地方,秋冬干旱会使土地变得干硬,不要说农作物,连那些生命力极强的野草野花都无法扎下根。而村前的这片田野依旧湿润松软,收割完稻谷的田地被辛勤的乡亲们细细地耕耘了一遍,坚硬的土旮旯被敲得细碎,又被溪水泡得松软。乡亲们把地平整成一块块或长或方的畦垄,再撒些白菜或萝卜种子。迎着冬日的暖阳,这片散着稻草的空荡田野里,长满了大蔸大蔸的白菜,那白里透红的萝卜挤开松散的泥土,露出大大的半个头,藏在青青的叶子下面,像是跟人捉迷藏似的。谁也没有想到,老水车把山里的春天全浇到了这里。

春节一过,天气稍暖,种着油菜花的田地里更是热闹非凡。橙黄橙黄的一片,像是哪个浪漫的画家在那里挥笔涂着色彩浓艳的油画呢。蛰伏了一冬的蜂呀蝶呀,情不自禁地从四面八方赶来,像是要赴一场盛大而隆重的约会,拈花惹草,嘤嘤嗡翁到处翻飞。在远处静静站着的老水车,依旧缓缓地转着,用它勤劳的双手捧来清澈的泉水,浇灌那绿油油的蔬菜,浇开一朵朵艳丽的鲜花。

夜幕刚刚降临,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拖着沾满泥巴草根树叶的身子,疲惫不堪地来到水车旁,架起较高的一个竹水槽。溪水在半空被截住,“哗哗”地流到人们放置好的竹水槽。清澈的水沿着竹筒往下冲,乡亲们站到出水口下,让清凉的泉水从头上直喷而下,凉透身子,酣畅淋漓,把一天的劳累和暑气全冲走了。此时朦胧的夜色里,不时传来乡亲们阵阵的欢声笑语、冲洗声、搓衣声,连成一片。洗完了的乡亲们,坐在水车旁享受着水车扬起水而带来的阵阵凉意,恢复着一天的精力,等待以更充沛的精力去迎接明天。

老水车“咿咿呀呀”地唱着歌,还将继续浇灌家乡日渐丰盈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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